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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毅 | “权力—利益的结构之网”与农民群体性利益的表达困境:对一起石场纠纷案例的分析
本文以华中地区A镇一起石场纠纷为案例,分析农民群体性利益表达的困境,讨论了目前学界关于农民维权“以法抗争”等理解模式所存在的简单政治化倾向,指出非政治化仍然是农民维权的基本特征。论文还认为,以“合法性困境”为基点所推导出来的农民维权的弱组织和非政治化观点虽然足以批判有关农民维权行为的激情化想象,但却有忽略转型期中国政治之复杂性和过渡性特点之嫌,其对农民维权特征的基本判断虽然表面上与激情化想象不同,但两者在思维逻辑上却存在着某种内在一致性与贯通性,本身也不自觉地陷入了“民主—极权”这一泛政治化思维陷阱,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在此基础上,本文提出:农民利益表达之难以健康和体制化成长的原因,从场域而非结构的角度看,更直接导因于乡村社会中各种既存“权力—利益的结构之网”的阻隔,与“合法性困境”相比较,这一结构之网已经越来越成为影响和塑造具体场域中农民维权行为的更加常态和优先的因素。
“听说一个场子只补偿三五万,政府这样干,我们就亏大了。我们准备上访,要么提高赔偿标准,要么让我们再生产一段时间,把本钱弄回来。”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也斗不过官,能忍则忍,只要不是太过不去,也就算了。”
“延期关闭是你们提出的建议,政府采纳了,现在他们要求签协议,以保证措施的落实。你不想签字,签了就等于放弃了赔偿要求,但你顶得住吗?其他人又顶得住吗?退一步讲,你就是不当干部和党员,一样也顶不住,还白白受了损失。政府就是不让你带头,到头来大家还是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还不如就着这个面子,起一个带头作用,兴许还能从其他方面得到一些弥补。”
“再大的事情也只能回去谈。”
“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我们也都知道,解决问题也要回来谈。但事前几次与政府对话,他们都闭口不谈赔偿,所以,我们此行就是要看看政府的反应,如果他们不愿意把事情闹大,那我们就回来谈,如果他们不为所动,我们就只有把材料交上去。既然政府答应回来谈,并为我们买好了回来的车票,我们也就回来了。”
“这些人还是给了我们面子,他们当初写信表示延期关闭,不提补偿,后来又不认账,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毕竟关系到切身的利益。”
“我们受了损失,凭什么还要出钱?”
“这一次回来很惨,人家中午吃饭时不管我们,大家气不过,既然人是他们接回来的,当然要管饭,我提了意见,晚上他们才给我们买了盒饭。”
“回来以后,我们又去找区信访办,但他们说我们不听话,帮不上忙了。公安局还把我们几个带头的叫去,说只允许个人上访,不允许群体上访。”
“我们不打官司,官官相护,打不赢的。”